●澠水燕談錄卷十
談謔二十三事
○談謔二十三事
國初,將軍王景咸 【 王景咸 宋史卷二六一李萬全傳附傳作「田景咸」。】 嘗守邢州,使臣王班銜命至郡,景咸宴之,坐中厲聲曰:「請王班滿飲。」景咸以為官也。左右曰:「王班,姓名也。」景咸大慙,責左右:「爾輩何不先教我!」坐中大噱。
國初,聶崇義精禮學,著三禮圖上之,盛行於世,詔給于國子監講堂。郭忠恕嘗誚其姓曰:「近貴全為聵,攀龍即作聾,雖然三個耳,終是未為聰。」崇義曰:「僕不能詩,聊以一聯奉酬,勿笑:「有三耳猶勝畜二心。」其敏而善謔,亦可嘉也。
寇萊公與張洎同為給事中,公年少氣銳,嘗為庭雀詩玩張洎曰:「少年挾彈何狂逸,不用金丸用蠟丸。」譏洎在金陵圍城中,嘗為其主作詔納蠟丸中追上江救兵也 【 中 原脫,據類苑卷六六引澠水談補。】 。
陳文惠善八分書,點畫肥重,自是一體,世謂之「堆墨書」,尤宜施之題榜。鎮鄭州日,府宴,伶人戲以一幅大紙濃墨塗之,當中以粉筆點四點。問之「何字也?」曰:「堆墨書田字。」文惠大哂。
丞相王公之夫人鄭氏,奉佛至謹,臨終囑其夫曰:「即死,願得落髮為尼。」及死,公奏乞賜法名師號,斂以紫方袍。王荊公之子雱 【 雱 原作「滂」,據類苑卷六四引澠水談、宋史卷三二七本傳改。】 ,少得心疾,逐其妻,荊公為備禮嫁之。好事者戲之曰:「王太祝生前嫁婦,鄭夫人死後出家。」人以為異。又工部郎中侯叔獻妻悍戾,叔獻既殂,兒女不勝其酷,詔離之,故好事者又曰:「侯工部死後休妻。」
王琪、張亢 【 張亢 「亢」原作「元」,據類苑卷六六、事文類聚後集卷一八引澠水談和宋史卷三二四本傳改。】 同在南京晏元獻公幕下。張肥大,王以大牢目之;王瘦小,張以彌猴目之。一日,有米綱至八百里村 【 有米綱至八百里村 「有」字原脫,「米」原作「水」,據類苑、事文類聚補、改。又,「百」,類苑作「柏」。】 ,水淺當剝載 【 載 原脫,據同上兩書補。】 ,府檄張往督之,王曰:「所謂八百里駮也。」張曰:「未若三千年精矣。」元獻為之啟齒」。
劉貢父文學過人而又滑稽善謔,知曹州日,于伋書記自京還,貢父問:「嘗見王學士,渠有老態否?」于曰:「顏猶未老,而鬢已斑。」貢父曰:「豈非急進至然也。」貢父之警辨多類此。
往年士大夫好講水利,有言欲涸梁山泊以為農田者 【 者 原脫,據類苑卷六六引澠水談補。】 ,或詰之曰:「梁山泊,古鉅野澤,廣袤數百里。今若涸之,不幸秋夏之交行潦四集,諸水並入,何以受之?」貢父適在坐,徐曰:「却于泊之傍鑿一池,大小正同,則可受其水矣。」坐中皆絕倒,言者大慚沮。
穎上常夷甫處士,以行義為士大夫所推,近臣屢薦之,朝廷命之官,不起。歐陽公晚治第于穎,久參政柄,將乞身以去。顧未得謝,而思穎之心日切,嘗有詩曰:「笑殺汝陰常處士,十年騎馬聽朝雞。」後,公既還政,而處士被召赴闕,為天章閣待制,日奉朝請。有輕薄子改公詩以戲之曰:「却笑汝陰歐少保,新來處士聽朝雞。」
歐陽文忠公不喜釋氏,士有談佛書者,必正色視之,而公之幼子小字和尚。或問:「公既不喜佛,排浮屠,而以和尚名子何也?」公曰:「所以賤之也,如今人家以牛驢名小兒耳。」問者大笑,且伏公之辨也。
馮吉,瀛王道之子,少好學能文而輕佻善謔 【 好 原脫,據類苑卷六六引澠水談補。按宋史卷四三九馮吉傳:「吉嗜學,善屬文。」明類苑是。】 ,尤精胡琴。嘗因家會,道命彈胡琴 【 道 原脫,據類苑補。】 ,曲終,賜之束帛以辱之。吉致帛于項,以左手抱琴,右手按膝,如伶人拜起,舉家大笑。終以浮薄不登清近。仕皇朝,終少列。
頃有秉政者,深被眷倚,言事無不從。一日御宴,教坊雜劇為小商,自稱姓趙名氏,負以瓦瓿賣沙糖,道逢故人,喜而拜之。伸足誤踏瓿倒,糖流于地,小商彈指歎息曰:「甜采你即溜也,怎柰何!」左右皆笑。俚語以王姓為「甜采」。
胡祕監旦,學冠一時 【 學冠一時 類苑卷六四引作「文學冠一時」。按本書卷四胡旦條云:「文辭敏麗,見推一時。」觀本條文意,「文」字似當有。】 ,而輕躁喜玩人 【 玩 原作「況」,據類苑改。】 。其在西掖也,嘗草江仲甫升使額誥詞云:「歸馬華山之陽,朕雖無愧;放牛桃林之野,汝實有功。」蓋江小字芒兒,俚語以牧童為「芒兒」。胡又嘗行巨璫誥詞云:「以爾久淹禁署,克慎行藏,由是諸豎切齒。」范應辰為大理評事,旦畫一布袋,中藏一丐者,以遺范,題云:「袋裏貧士」也。
劉攽貢父、王汾彥祖同在館閣,皆好談謔。一日,劉謁王曰:「君改賜章服,故致賀爾。」王曰:「未嘗受命。」「旦早聞閤門傳報 【 旦 疑當作「曰」,於引號上獨為句。】 ,君但詢之。」王密使人詢之閤門,乃是有旨:諸王墳得用紅泥塗之爾。
貢父晚苦風疾,鬢眉皆落,鼻梁且斷。一日,與子瞻數人小酌,各引古人語相戲。子瞻戲貢父云:「大風起兮眉飛颺,安得壯士兮守鼻梁。」座中大噱,貢父恨悵不已。貢父晚年鼻既斷爛,日憂死亡,客戲之云:「顏淵、子路微服同出,市中逢孔子,惶怖求避,忽見一塔,相與匿于塔後。孔子既過,顏子曰:『此何塔也?』由曰:『所謂避孔子塔也。』」
有張獻圖者,應舉久不第,好嘲戲,以王年推恩 【 以王年推恩得三班奉職 按「王年推恩」費解,類苑卷六四引作「五舉推恩」。據宋史卷一五五選舉:「凡年五十,進士五舉,諸科六舉……雖試文不合格,毋輒黜,皆以名聞。」又本書卷六王獵條:「久之,推恩五舉,得同出身。」疑類苑是。】 ,得三班奉職,以詩寄其妻云:「吾今為奉職,子莫怨鸞孤。」
往歲,有丞相薨于位者,有無名子嘲之。時出厚賞,購捕造謗。或疑張壽山人為之,捕送府。府尹詰之,壽云:「某乃于都下三十餘年,但生而為十七字詩,鬻錢以餬口,安敢嘲大臣。縱使某為,安能如此著題。」府尹大笑,遣去。
張文寶,永州人,博學有文。從子仲達以詩一軸示文寶,自衒鷺絲詩最為得意,云:「滄浪最深處,鱸魚初得時。」文寶云:「更宜雕琢。」仲達云:「如何雕琢?」文寶云:「詩固佳矣,但鷺絲脚太長爾。」仲達赧服。
子瞻通判錢塘,嘗權領州事,新太守將至,營妓陳狀 【 陳狀 「狀」下原衍「詞」字。按後文亦只云「陳狀」,類苑卷六四引亦無「詞」字,據刪。】 ,以年老乞出籍從良 【 老 原脫,據類苑、詩話總龜後集卷四七引澠水談補。】 ,公即判曰:「五日京兆,判狀不難;九尾野狐,從良任便。」有周生者,色藝為一州之最,聞之,亦陳狀乞嫁。惜其去,判云:「慕周南之化,此意雖可嘉;空冀北之羣,所請宜不允。」其敏捷善謔如此。
顧臨學士,魁偉好談兵,館中戲謂之顧將軍。一日,同館諸公遊景德寺,至寺前柏林 【 至寺前柏林 原作「至寺前柏木下」,據類苑卷六六引澠水談改。】 ,雨暴作,顧戲同舍林希曰:「雨中林學士。」遽答曰 【 遽答曰 原脫,據類苑補。】 :「柏下顧將軍。」諸公大噱,以為精對。
熙寧中,學士以字解相上 【 學士 類苑卷六七引作「學者」。按本卷末條有云「于是學者皆變所學」。疑作「學者」是。】 ,或問貢父曰 【 問 原作「向」,從類苑改。】 :「曾得字學新說否?」貢父曰:「字有三牛為犇字,三鹿為麤字。竊以牛為麤而行緩,非善奔者;鹿善奔而體瘦,非麄大者。欲二字相易,庶各會其意。」聞者大笑。
予元豐元年調博州高唐縣令,時黃夷仲廉為監察御史,予往別焉。夷仲口占一絕句見謔云:「高唐不是那高唐,風物由來各異鄉,若向此中求夢雨,只應愁殺楚襄王。」蓋譏河朔風土人物之質樸也。
荊國王文公,以多聞博學為世宗師,當世學者得出其門下者,自以為榮,一被稱與,往往名重天下。公之治經,尤尚解字,末流務多新奇,浸成穿鑿。朝廷患之,詔學者兼用舊傳註,不專治新經,禁援引字解。于是學者皆變所學至有著書以詆公之學者 【 有 原作「于」,據類苑卷六三、宋詩紀事卷一五引澠水談改。】 ,且諱稱公門人。故芸叟為挽詞云:「今日江湖從學者,人人諱道是門生。」傳士林。及後詔公配享神廟,贈官并諡,俾學者復治新經 【 俾 原作「碑」,據同上兩書改。】 ,用字解。昔從學者,稍稍復稱公門人,有無名子改芸叟詞云:「人人却道是門生。」
●澠水燕談錄補遺
元祐九年,巴東大火,柏與公祠俱焚。明年,莆陽鄭贛來為令,悼柏之焚,惜公手植,不忍翦伐,種凌霄於下,使附幹以上,以著公遺迹,且慰邦人之思。 【 朱子五朝名臣言行錄四之二寇忠愍公準。案此條當在卷八萊公初及第以下,疑原本脫佚。】
蔡文忠公喜酒,飲量過人。既登第,通判濟州,日飲醇酎,往往至醉。是時,太夫人年已高,頗憂之。一日,山東賈存道先生過濟,文忠館之。數日,先生愛文忠之賢,慮其酒廢學生疾,乃為詩示文忠曰:「聖君恩重龍頭選,慈母年高鶴髮垂。君寵母恩俱未報,酒如成病悔何追。」文忠瞿然起謝之。自是,非親客不對酒,終身未嘗至醉。 【 五朝名臣言行錄五之一蔡文忠公齊。】
明肅太后臨朝,一日,問宰相曰:「福州陳絳贓污狼藉,卿等聞否?」王沂公對曰:「亦頗聞之。」太后曰:「既聞而不劾,何也?」沂公曰:「外方之事,須本路監司發擿;不然,臺諫有言,中書方可施行。今事自中出,萬一傳聞不實,即所損尤大也。」太后曰:「速選有風力、更事任一人為福建路轉運使。」二相稟旨而退,至中書,沂公曰:「陳絳,滑吏也 【 滑吏也 東軒筆錄卷八「滑」作「猾」,疑是。】 ,非王耿不足以擒之。」立命進熟。呂許公俛首曰:「王耿亦可惜也。」沂公不諭。時耿為侍御史,遂以為轉運使。耿拜命之次日,有福建路衙校拜于馬首,云:「押進奉荔枝到京。」耿偶問其道路山川風候,而其校應對詳明,動合意旨。耿遂密訪絳所為,校輙泣曰:「福州之人以為終世不見天日也,豈料端公賜問,然某尤為絳所苦者也。」遂條陳數十事,皆不法之極。耿大喜,遂留校於行臺,俾之幹事 【 俾之幹事 此句下東軒筆錄有「耿子不肖私納校玳瑁器皿洎至閩中耿盡發校所言之事」二十三字。】 。既置詔獄,事皆不實,而校遂首常納禁器于耿。事聞,太后大怒,下耿吏,獄具,謫耿淮南副使。皆如許公之料也。 【 五朝名臣言行錄六之一呂文靖公夷簡。】
是歲大旱蝗 【 是歲大旱蝗詔公奉使 以上九字類苑卷一六引澠水燕談錄作「明道中天下蝗旱范文正公」十一字。】 ,詔公奉使安撫江、淮。還,以太平州貧民所食烏昧草進呈,乞宣示六宮戚里,用抑奢侈。 【 五朝名臣言行錄七之二范文正公仲淹。】
徂徠石守道常語學者曰:「古之學者,急於求師。孔子,大聖人也,猶學禮於老聃,學官於郯子,學琴於師襄,矧其下者乎!後世恥於求師,學者之大蔽也。」乃為師說以喻學者。是時,孫明復先生居太山之陽,道純德備,深於春秋,守道率張洞北面而師之,訪問講解,日夕不怠。明復行,則從;升降拜起,則執杖屨以侍。二人者,久為魯人所高,因二人而明復之道愈尊。於是學者始知有師弟子之禮。 【 五朝名臣言行錄卷十之四徂徠石先生介。】
公舊有德於關中,秦人愛之。後,子華自丞相出宣撫陝西,父老有遠來觀於道旁者,愕然相謂曰:「吾以謂韓公,乃非也。」於是相引以去。 【 三朝名臣言行錄一之一韓忠獻公琦。】
●澠水燕談錄佚文
熙寧中,余為亳之蒙城主簿,聞酇縣北雎水之陽漢太丘長陳寔廟前,有蔡中郎太丘碑,詢土人,云無有也。一日沿牒過其地,與邑令丹陽姚存訪得之。已為村人鑱為橋脚矣,唯方趺在水涘,因舁至寺下。石五叚,字正隸,皆訛缺不可讀,唯有一二存者,獨碑陰故吏姓名差完。其東數里,復得漢富春丞張君墓碑二,因教吏磨墨模本,將以獻歐陽公,以助集古,未果而公薨,至今以為恨。
【 按此條見類苑卷六十引澠水燕談錄。又此條時間、事件與本書卷七歐陽文忠公條所述相合。】
齊州城西張意諫議園亭有金線泉,石甃方池,廣袤丈餘,泉亂發其下,東注城壕中,澄澈見底。池心南北有金線一道隱起水面,以油滴一隅,則線紋遠去;或以杖亂之,則線輒不見。水止如故,天陰亦不見。齊為東方名郡,而張氏濟南盛族,園池乃郡之勝遊。泉之出百年矣,士大夫過濟南至泉上者不可勝數,而無能究其所以然,亦無一人題詠者,獨蘇子瞻有詩曰:「槍旗攜到齊西境,更試城南金線奇」,然亦不辨泉之所以有金線也。
【 按此條見類苑卷六一引澠水燕談錄,又見能改齋漫錄卷一五引澠水燕談錄。】
京師風物繁富,而士大夫牽於事役,良辰美景,罕或宴遊之樂,其詩至有「賣花擔上看桃李,拍酒樓頭聽管弦」之句。西京應天禪院有神御殿,蓋在水北,去河南府十餘里。歲時朝拜,官吏常若晨興,而留守達官簡貴,每朝罷,酒三行不交一言而退,故其詩曰:「正夢寐中行十里,不交言處喫三杯。」其語雖淺,皆兩京之實事也。
【 按此條見類苑卷六二引澠水燕談錄。】
天聖中,張文節在政府,國封歲時入見。章獻母儀天下,見其二侍婢老且陋,怪其過自貶約,對以丞相不許市妙年者,因勑國封密市二少婢,或丞相問,但言吾意。國封遂買二女奴,首飾服用,不啻三十餘萬。一日文節歸第,二婢拜於庭,詢其所自,國封具以告。從容指旁二侍姬謂夫人曰:「此二人乃夫人昔之媵也,今出之亦無所歸,固當終身於此耳。若二姝,齒未踰笄,將嫁少年子,向去之事固不可知,若令守一老翁,甚無謂也。雖然太后聖慈垂慜,然某之志豈可渝也,他日入見,宜以此懇。」敷奏,遽召宅老呼二婢之父兄,對之折券,並衣著手飾與之,俾為嫁資,謂曰:「若更雇於人,必當送府勘罪。」
【 按此條見類苑卷十引澠水燕談錄。】
呂晦叔與薛師正並命入樞府,師正事晦叔甚恭,久之,晦叔亦稍親之,議事頗相佐佑。閤門副使韓存寶將陝西兵討戎、瀘蠻,拔數柵,斬首數百級,上欲優進官秩,以勸立功者。師正曰:「戎、瀘本無事,今優賞存寶,後有立功大於此者,何以加之?」晦叔曰:「薛向所言是也。」乃除四方館使。
【 按此條見類苑卷一七引澠水燕談錄。】
故事,郊廟讀祀冊官至御名必起,上至郊宮更衣詣壇下,百官皆迴班迎向。英宗皇帝初告廟,詔讀冊官毋起;及詣壇下,又詔百官勿迴班:所以見事郊廟之精意也。
【 按此條見類苑卷一八引澠水燕談錄。】
張文孝公觀以真宗幸亳歲狀元及第,仕至樞密副使,而其父尚無恙。父名居業,周易學究及第,滯選調三十餘年,年六十餘始轉京秩,以主客員外郎致仕,見其子入踐樞府,受大府卿,壽九十餘卒。未逾年,張公亦捐館,故諡文孝,乃知張公貴達皆其父慶福所致。
【 按此條見類苑卷二四引澠水燕談錄。】
崇政殿之西有延義閣,南向;迎陽門之北有邇英閣,東向:皆講讀之所也。仁宗皇帝新即位,多御延義,每初講讀終篇,則宣二府大臣同聽,賜飛白書,或遂賜宴。其後不復御延義,專御邇英。春以二月中至端午罷,秋以八月中至冬至罷。講讀官移門上賜食,俟後殿公事退,繫鞵以入,宣坐賜茶,就南壁下依次坐,復以次講讀,又宣坐賜茶湯,其禮數恩渥,雖執政大臣亦莫得與也。
【 按此條見類苑卷二六引澠水燕談錄。】
殿中丞王全,吴人,嗜酒,常沈醉。為嶺南知州,日縱酒,忽一日臍裂有聲,以蓋承之,得清酒斗餘,後數日乃卒。
【 按此條見類苑卷四七引澠水燕談錄。】
王丞相嘗云:「自議新法, 【 謂青苗、免役、更改法令等】 始終言可行者,曾布也;言不可行者,司馬光也;餘皆前叛後附,或出或入。」
【 按此條見類苑卷八引澠水燕談錄。又見言行錄後集卷六,未注所出。】
太宗訪鍾、王之迹,御筆飛動,乃召書吏之有格性者置於便殿,授以筆法,覩其有成名,賜銀章象笏,令入翰林院充待詔書詔。自是,四海之內咸識禁中之墨妙焉。
【 按此條見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一一引澠水燕談錄。】
錢鄧州 【 若水】 嘗言古之善書鮮有得筆法者,唐陸希聲得之,凡五字:■〈扌壓〉、押、鈎、格、抵,用筆雙鈎,則點畫遒勁而盡妙矣,謂之撥鐙法。希聲自言,昔二王皆傳此法,自斯公以至陽冰亦傳之,希聲以授沙門■〈巩上言下〉光。■〈巩上言下〉光入長安為翰林供奉,希聲猶未達,以詩寄■〈巩上言下〉光曰:「筆下龍蛇似有神,天池雷雨變逡巡,寄言昔日不龜手,應念江頭洴澼人。」■〈巩上言下〉光感其言,因引薦希聲於貴倖,後至宰相。刁衎言江南後主得此法,書絕勁,復增二字曰導、送。今待詔尹熙古亦得之,而所書為一時之絕。李無惑工篆,亦得其法。查道始習篆,患其體勢柔弱,熙古教以此法,仍雙鈎用筆,經半年始習熟,而篆體勁直甚佳。
【 按此條見類苑卷五十,不注出處,但接引仁宗賜墨條注云出澠水燕談錄。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三一亦見此條,注云出澠水燕談錄,唯所引較類苑稍略。】
司門郎中王繕,濰州人,治三傳春秋中第,再調沂州錄事參軍。時魯肅簡公宗道方為司戶參軍,家貧,食口衆,祿俸不給,每貸於王,猶不足,則又懇王預貸俸錢。魯御下嚴,庫吏深怨之,訴魯私貸緡錢州,并劾王。王喻魯曰:「第歸罪某,君無承也。」魯曰:「某貧不給,以私干公,過實自某,公何辜焉!」王曰:「某碌碌經生,仕無他志,苟仰俸入以養妻子,得罪無害;矧以官物貸人,過不及免。君年少有志節,明爽方正,實公輔器,無以輕過輙累遠業,併得罪何益!」卒明魯不知而獨受私貸之罪。魯深愧謝,不自容。王處之裕如,無慊恨色,由是沉困銓管二十餘年。晚用薦者引對,吏部狀其功過,奏曰有魯姓名。時魯已參大政,立侍殿中,仁廟目魯曰:「豈卿耶。」魯遽稱謝,且具陳其實。仁廟歎曰:「長者也!」先是,有私過者例改次等,由是得不降等,詔改大理寺丞。仕至省郎,累典名郡,晚年田園豐腆,子孫繁衍,壽八十九卒,亦庇賢為善之報也。
【 按此條見厚德錄卷二引澠水燕談錄。】
密旨多夜降出,草麻五更三點進。祥符中,錢惟演入院,是夕,召入令草壽春王制,惟演之進草乞御筆刊削,然後寫麻,從之。是夕一更二點進草,三點降出,御筆書「依奏」,方付待詔書寫。其後,南郊加恩及冊皇太子,皆晁迥當之,亦進草,親王宰臣等即不進。
【 按此條見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一一引澠水燕談錄。】
玉堂上東閣,承旨居之;西閣,第三廳居之;玉堂後東西各二閣,第三廳而下分處之。玉堂後東北一室二間,大中祥符中,王相居之,入參大政,李相迪又自此閣拜命。其後,入者多求居之,此室常不空。前簷有大槐樹,意以為祥。
【 按此條見錦繡萬花谷前集卷一一引澠水燕談錄。】
明肅太后從謁太祖,詔禮官草儀,侫者密請曰:「陛下垂簾,尊稱山呼及輿服皆王者制度,豈當以后服見祖宗耶!」遂下詔服冕。諫疏交上,薛簡肅公立朝蹇諤,不容其談,簾外口奏曰:「陛下大謁之日,還作漢兒拜耶?女兒拜耶?」明肅無答,是夕報罷。
【 按此條見事文類聚前集卷一九引澠水燕談錄。】
賈詢,廣都人,倜儻有奇節,輕財尚義,樂濟人之難。王均之叛,縣宰初暐奔山中,無以自匿,恇怯不能行,詢負匿其家,又使親黨護送帥府,暐卒免害。暐感之,作義士傳,刻石三聖院。
【 按此條見厚德錄卷二引澠水燕談錄。】
●澠水燕談錄跋
李北苑跋
鮑廷博跋
貢大章跋
黃蕘圃跋
夏敬觀跋
○李北苑跋
稗海所刻澠水燕談錄十卷,缺第十卷談謔一則,以第四卷分作兩卷,符十卷之數;又缺序目,非足本也。是冊乃虞山趙清常家藏本,前有王聖塗自序,同年進士滿中行題語,其第十卷從宋雕錄出,餘各卷較稗海又多三十一條,粲然完備,亦可喜也。癸丑季春雨窗,李北苑題於京邸之鷗舫。
○鮑廷博跋
澠水燕談錄,自商氏稗海殘缺本行於世,海內不見全書久矣。此帙出自明正德間白沙貢氏,吴郡趙氏清常又以宋刻補足末卷,詳具李北苑跋中。惜先兆一門尚有缺葉,未能符自序三百六十餘事之數。海內藏弆家,有以完本見貽,俾補一簣之虧,則造福於古人尤不淺矣。通介叟鮑廷博謹白。
○貢大章跋
余故友林君淋,家藏聖涂燕談錄頗嘉。一日過李,見之,即乞付其門客何生書之。書未已,乃為賈人質去,尚有末二卷未備,遂携之歸,仍貸姚本補塌之。歲庚戌冬除,謹志於園北之衆芳書屋。萬歷龍飛,歲次甲戌,江陰白沙山人貢大章志。
○黃蕘圃跋
此亦九卷本也,錢唐何君夢華假余,余得讀之。乾隆甲寅,曾得舊鈔本,每葉十八行,行十八字,似從宋本錄出。今得此對勘,方知各有佳處。余本出柳大中鈔,此本出貢大章鈔,皆明時愛書之人。柳前于貢,故略勝,且余本係柳所鈔,而此又可傳錄貢鈔本也。書必對勘,乃知何本之佳,佳處又不致有遺漏,于此益信云。蕘翁。
○夏敬觀跋
右澠水燕談錄十卷,宋王闢之撰。闢之,字聖涂,臨淄人,治平四年進士,與黃魯直為同年生。魯直忠州復古記稱:「紹聖三年正月,知州事營丘王君闢之聖涂,下車問民疾苦。」又有王聖涂二亭歌,其序稱:「忠州太守王聖涂罷忠州,春秋六十有六,將告老於朝而休於營丘,以書抵黔州。」魯直作復古記,在紹聖四年六月。明年,遷戎州,則聖涂之罷忠州,在紹聖四年矣。此書自序題紹聖二年,是在未至忠州以前,其云將歸澠水,亦未果也。而滿思復謂:「元祐元年守蒲,聖涂方為邑河東,因得其錄而觀之。」又以知是書作於元祐前,至紹聖二年,始序而刊行之矣。宋藝文志作王關之,以「關」「闢」字形近誤。晁公武讀書志作王闢則脫「之」字。惟陳振孫書錄解題合闢之自序,凡三百六十餘事。此鮑廷博知不足齋本,凡三百五十二事。四庫以商氏稗海本著錄,分第四卷為二卷,缺談謔門,纔二百八十五條。其中誤併二為一者十一,實有二百九十六事。黃蕘圃校宋尹家鋪本,九卷,亦缺談謔,凡三百二十八事。蓋第一卷有併二為一者,其數與此本前九卷相符。因是悟商本即出於九卷本,而有所刪削,又析卷以充十卷也。此本先兆門缺一葉,於三百五十二事之外,尚多殘缺不完之文。鮑氏以為不足三百六十餘事之故,即在此殘葉中。今以朱晦庵名臣言行錄所引,逐條校勘,得六事,為此本所無,其事亦不屬先兆門;而萊公柏、范文正進烏昧草、秦人愛韓忠獻三事,均似節取之文,然則此本非止先兆殘脫耳。黃校出宋刊,其謬誤脫佚,不及鮑刊遠甚,亦足徵宋刊出坊本未盡善也。鮑所本詳見李北苑跋,茲不贅記。己未閏七月,新建夏敬觀跋。
澠水燕談錄十卷 (宋)王闢之撰;呂友仁點校 唐宋史料筆記叢刊 北京市:中華書局,1981,1997湖北第2刷
附錄:
澠水燕談錄十卷(内府藏本)
舊本題宋齊國王闢之撰宋藝文志作王關之蓋以闢關形近而誤通考引晁陳二家書目並作王闢案魏野東觀集有贈王衢王闢同登第詩則北宋實有其人然野當真宗之時與此書年不相及葢傳寫脫之字也山東通志載闢之字聖塗靑州人書錄解題稱其爲治平四年進士讀書志稱其從仕四方與賢士大夫燕談有可取者輒記久而得三百六十餘事今考此書皆記紹聖以前襍事分十五類帝德十七條讜論十一條名臣五十條知人四條竒節十二條忠孝八條才識十二條高逸二十條官制二十條貢舉二十一條先兆十七條歌咏十八條書畫八條事誌三十二條襍錄三十五條共二百八十五條與讀書志所載之數不合蓋此本爲商維濬稗海所刻明人庸妄巳有所删削矣所記諸條多與史傳相出入其間如誰傳佳句到幽都一詩乃蘇轍使遼時寄其兄軾之作而誤以爲張舜民又如柳永以夤緣中官獻醉蓬萊詞爲仁宗所斥而以爲仁宗大悅之類亦間有舛訛然野史傳聞不能盡確非獨此書爲然取其大致之近實可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百四十·子部五十·小說家類一)
王闢之澠水燕談十巻(四庫全書·史部·正史類·宋史卷二百六)
澠水燕談十卷
右皇朝王闢紹聖間撰澠水其退居之地也闢從仕四方與賢士大夫燕談有可取者輒紀之乆而得三百六十餘事(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郡齋讀書志卷三下)
澠水燕談十卷
齊國王闢之聖涂撰澠齊水名春秋傳有酒如澠闢之治平四年進士(四庫全書·史部·目錄類·經籍之屬·直齋書錄解題卷十一)
澠水燕談十卷
鼂氏曰皇朝王闢紹聖間撰澠水其退居之地也闢從仕四方與賢士大夫燕談有可取者輙記之久而得三百六十餘事
陳氏曰澠齊水名左傳有酒如澠闢治平四年進士(四庫全書·史部·政書類·通制之屬·文獻通考卷二百十六)
王闢之【臨淄人登治平四年進士從仕四方志尚博雅紹聖間退居澠水日與賢士大夫遊每燕談間有可取者輙記之久而得三百六十餘事編次成帙為十卷題曰澠水燕談行于世】(四庫全書·子部·類書類·萬姓統譜卷四十四)
澠水燕談錄
作者:王闢之(字聖塗;號不詳) (北宋) 撰
部:子 類:小說家類 屬:雜事之屬
參考資料:(《四庫大辭典》)
十卷。宋王闢之撰,生卒年不详。王闢之字圣涂,青州(今山东益都)人,宋仁宗治平四年中进士,此后做了三十多年的县官、州官。至绍圣四年告老还乡,隐居渑水(河名),与贤士大夫喝酒、谈天,其它事迹不详。此书作者在《自序》中说:“闲接士大夫谈议有可取者,辄记之,久而得三百六十余事,编为十卷。”内容皆记哲宗绍圣以前轶闻杂事,分十七类:帝德十八事,谠论十一事,名臣五十事,知人四事,奇节十三事,忠孝十五事,才识十三事,高逸二十二事,官制二十七事,贡举十四事,文儒十四事,先兆二十一事,歌咏二十四事,书画十一事,事志三十六事,杂录三十六事,谈谑二十三事。内容丰富,资料翔实,有较高的史料参考价值。此书现存的刻本和钞本都不足三百六十事,多是名为十卷,实际上是析卷充数,只有九卷。较早的版本有《稗海》本、《四库全书》本、《知不足斋丛书》本、《笔记小说大观》本等均如此。又《涵芬楼辑宋人小说》本有补遗一卷较完整。1981年中华书局出版的李伟国点校本,集各家版本之缺,又辑佚文十七事,是目前最完备的版本。